1車的寶特瓶約150公斤,1公斤的寶特瓶4元,這趟旅程能拿到600元,同時也是十來人一週的寶特瓶回收量總和。
社區實踐小夥伴 允瀚
中午12點半,在南機場的小角落開張回收站,架好磅秤、泡好茶、呈聊天預備姿勢,等著拾荒者出現。
在簡陋的回收站,有些拾荒者喜歡就隨地拉張板凳陪我們喝茶聊天,那是一段很溫馨而微妙的關係,在我們試圖關心拾荒者之前就被以「呷飽未」問候,進而彼此關心對方的生活。拾荒者會稱讚我們這是個「有人味」的地方,卻也讓我疑惑,什麼時候「有人」和「有人味」是兩件事了。
鮮少有人願意對拾荒者「有人味」,最多就是把回收物拿給拾荒者,其他社會參與的機會都不屬於他們。在都市的步調裡一切都太過倉促,以致於無處安放年紀與體力跟不上產業需求的拾荒者,便利商店的業務太繁雜,打掃與洗碗也需要久站,更可怕的是就算拾荒者真的有能力,也先在年紀的這關被篩選掉。
這時候回收產業承接了他們,卻也因此面對不合理的產業生態。就像另一些拾荒者,並沒有時間和我們耗太久,他們總是來匆匆去匆匆的趕著前往下個回收行程,也許在離開前會回頭給我們微笑。被忙碌的日常壓著,拾荒者無力去思考的是,為什麼同樣的汗水與奔波,收入卻遠不成比例,同樣為環保與城市的整潔默默付出,但拾荒者從不曾被誰肯定,整頓市容的預算不會反映在拾荒者的收入裡;環保潮流上升的同時拾荒者面臨趨低的回收價格;因為城市規劃從沒給這些拼裝車與推車空間,所以需要與汽機車搶道以及被嫌棄。如果一線的拾荒者還陷於水深火熱,那當我們在驕傲台灣的回收率世界第一,我們在驕傲什麼?
短短的兩個半小時結束,跟著載運寶特瓶的貨車大哥前往回收場。推著回收物的同時,一邊想著路人對我的標籤會是什麼呢?
「怎麼這麼年輕?」「為什麼不努力讀書?」「可能是幫忙家裡的阿嬤做回收的。」
我們了解年紀是資本、教育是資本,這些資本的落差甚至使我無法完美偽裝拾荒者,因為我確實擁有許多其他選擇,卻仍是無視沒有選擇的一群人許久。1車的寶特瓶約150公斤,1公斤的寶特瓶4元,這趟旅程能拿到600元,同時也是十來人一週的寶特瓶回收量。簡單的算式在心裏卡了很久,用幾近羞辱的金錢,說明勞動不具價值的一行算式,怎麼想都太過草率。
回收物確實髒,但有沒有可能我們看到拾荒者時,能有「避而遠之」以外的結論,能去真的看見他們不畏辛勞的毅力,以及是什麼讓他們「必須」不畏辛勞,能看見關於拾荒者也身為一個人,也應該被社會所接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