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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什麼一些街賣者需要有人一起上街賣?

負責人小茹姊曾提及,巨輪合作社其實常常面對這樣的提問。甚至有人會認為,街賣者背後那些推著輪椅的人,就是傳說中的詐騙集團,是正在利用身障者販售物品,再把他們的錢搶光的邪惡角色👿。

其實,身障者需要有人在背後推著陪伴,不過就是一種需求。身障或精神不穩定的人,不一定個個都能與消費者溝通。這時候,陪伴者的角色除了一起叫賣、協助他們上下洗手間,偶爾也擔任溝通的橋樑,陪伴他們在街賣的過程中建立人與人之間的連結。

這其中若有什麼「集團」,其實不過就是一同批貨、進出貨的互助組織,而巨輪就是名副其實的合作社。

 

街賣是什麼感覺?

為期三個月,我們擔任推送志工,隨著巨輪的頭家們,前往不同的路口,面對不同的客群。

上路前,我偷偷期待有人會與我們交流,會問我們為什麼在這裡,於是小心翼翼地準備了一套說詞,用以解釋街賣者需要陪伴者的理由,也期待能讓小茹姊日後少面對這類問題。

第一次上街,準備好的說詞都被忐忑掩蓋了。在台電大樓、南京復興的十字路口,我趕在紅燈變綠前心虛而小聲地叫賣,斤斤計較眼神對上的時間點,保持笑容,心裡暗自希望自己的樣貌還算誠懇——深怕菜鳥的自己會讓他們一天的收入大減。

春季午後,3-4小時下來,我與夥伴一般能販售10包上下的產品,若天氣更好一些,銷量似乎也會增加。以平均每個品項100元來說,一個下午他們可以收入1000元。傍晚我們離開後,街賣者還會繼續在街頭上工作,假設一天下來能賣2000元、假設進貨成本與收入如同《大誌》般五五分,每天一千元的待遇乍看之下其實不錯。

然而,如同我們一再強調的隱憂:街賣是一份彈性而不穩定的工作。盛夏或寒冬的時候,一些年紀大的街賣者未免中暑或受寒,工作時間就會驟減,更甭說颱風暴雨的時候了。此外,如若街賣者有醫療需求、身心狀態不穩的情況,隨時也會長時間無法出來賣。因此,看似中等的收入,其實不僅看天吃飯,也有許多難以掌控的因素影響著他們的生計。

進擊的實習生!專欄

2017年,人生百味再次徵收實習生,他們將深入街頭,

進行一系列街賣文化田野調查與街賣者採訪,記錄下所見所聞。

本專欄將由實習生主筆,寫出自己的心得與反思,為大眾帶來全新視角的觀點,並更體會街頭人生百味。

街賣志工的菜鳥筆記

◎人生百味實習生 葉蓬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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叫賣的過程中,我們都從頭家們身上學到了許多撇步,有人不會向年紀太小或年邁的長者叫賣,前者是由於考量到青少年還在花家裡的錢,後者則是因為覺得年輕的自己向長者尋求幫助挺「不好意思」。不少頭家都會對每個眼神交會的人——無論無視、拒絕或停留的人們說謝謝——而我們有時候仍學不會對冷漠擦肩的人報之以禮。

這段時間以來,我體認到街賣場域隱隱存在的性別及身分優勢。幾個夥伴裡,女生較男生銷量更好,學生的身分似乎讓人更容易放下戒心。地點的選定也是門學問,繁忙的十字路口是熊米屋、喜憨兒手工餅乾、黑糖糕等各式街賣者的必爭之地,因此,確保所站位置沒有其他性質相近的競爭者、人潮足夠且消費機率高(譬如大學周邊社區對於街賣的接受程度,是否較上班大樓區來得佳),這些細節說起來恐怕又是另一個專業了。

志工任期結束以後,我猛然想起一開始的初衷:透過與消費者交流讓大家更認識街賣這一行。然而,如此被動的期待其實失敗了,沒有人主動探問我們在這裡的原因。

關於拒絕

對一名志工來說,街賣常常是一份充滿挫折的工作。一天下來,接觸的上百個人或許只有一成會停下來,而這樣的「回頭率」決定了街賣者的生計來源。這份壓力與無力感,每一週都反覆上演,消耗著對於生活與溝通的最後一絲熱情,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麻痺。間中也遇過不少拒絕購買以後,再度回過頭的人們。而這些難得的感動,就能讓我儲備下一個小時再戰的動力。

卸下志工的身分已經三個月,如今每每在路上看到頂著艷陽推銷的街賣者,有時會看到他們不那麼有耐性或纏人的時候,但我漸漸能夠理解人們奮力求生的方式各有不同,當不想購買時,我所能做就是盡可能禮貌地拒絕,而非冷漠無視。

在偌大的城市裡、在茫茫人海中,我們都會有情緒、我們都不容易。

後記

 

由於頭家們的產品定價普遍為一件一百,較市價相對高,偶爾也會出現因人而異的不穩定價位。此現象背後的成因出了進貨成本以外,也隱含著願意接出街賣者、進而購買的機率都非常低。

 

不少消費者在問價以後都對高價不解,也有者會在問價、拿起籃子物品以後勉強購買,但內心卻深覺自己被欺騙了。因此,夥伴嘗試做了清楚的價目表,寫明進貨成本以及街賣者所得是如何分配的,希望用更透明的方式,改變人們對街賣的觀感。

然而,價目表放上網絡以後,我們接到了一名頭家的來信,希望我們能將「每賣一份我可得50元」一句刪除,「之前就曾有消費者問過我,『你是自已賣的還是做抽成的,如果做抽成的我就不給你買了』」。

或許街賣與詐騙之間的掛勾已經深深地根植在坊間,因此,百味一直以來努力及期盼的方向,就是一步步為街賣植入新的樣貌,讓街賣者成為日常消費的一個選擇,而非一份單純的幫助與支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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