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進擊的實習生!專欄

人生百味於2016年3月起展開實習計劃,共招募了6位各種奇才的實習生:有報導系強者、系籃大隊長、蘭嶼夢少女、跨領域麻糬、考古樹懶與溫柔女孩。他們將深入街頭,進行一系列街賣文化田野調查與街賣者採訪,記錄下所見所聞。

本專欄將由實習生主筆,寫出自己的心得與反思,為大眾帶來全新視角的觀點,並更體會街頭人生百味。

有沒有可能我們最需要的,

   其實僅僅是在想法上能真真切切地「解放」那種

   隱晦而不明所以的嫌惡感、優越感?

◎人生百味實習生 阿劭(麻糬系)

 街賣究竟是什麼樣子?街賣者們都是什麼樣子?理想上的街賣和街賣者應該是什麼樣子?

四月開始每週固定去街賣集團幫忙包裝,前後寫了萬字的田野筆記,對於這些在加入百味之前就斷斷續續在思考的問題,現在的我觀點的確轉變許多,但依然沒有答案。

        

面對街賣我們時常被各式矛盾所困:猶豫該不該同情購買、糾結於改變他們是否是「好事」或應改變成何種模樣、遲疑幫忙需要幫到什麼程度。我們每每強調看見街賣者之所以為街賣者的結構,我們總在倡議街賣有其存在的「價值」而街頭應該多元;然而有沒有一點可能性是,無論我們再如何力圖產出正確抑或友善的論述及行動,正是因為事實上在我們內心所挾帶的價值觀裡,街賣和街賣者不知怎麼地、卻又根深柢固地,被認為是「次一等」的、不如「我群」的,所以我們始終無法放下這一切擔心? 若退一步想,譬如一樣於內於外都遭遇諸多難題的台灣農業或科技業,我們常說要「升級」、要「轉型」,於是我們便有對各種升級和轉型策略的「必要」和「價值」的討論,但我們何曾聽聞對於農業與科技業本身「存在」的「必要」和「價值」 的討論?

那麼,為什麼街賣本身「存在」的這些面向必須被提心吊膽地討論呢?

有沒有可能我們最需要的,其實僅僅是在想法上能真真切切地「解放」那種隱晦而不明所以的嫌惡感、優越感?

        

我在這些日子裡的見聞,逐漸讓我感到這樣的「解放」或許應是理所當然。

用我有限的詞彙,目前我所能找到最貼近我所看到的街賣的說法是 - 「街賣是一種產業」。和農業、科技業、其他各行各業一樣,它純粹是一種產業,並且如同台灣當前許多產業一般,它也面臨了人民薪資過低、業內競爭太過激烈、政府政策限制、不曉得該如何創新導致發展停滯不前等種種產業內部和外部的困境。

二十年或是更久以前,當街賣首次被創造為一種「商業模式」時,有些街賣集團的獲利足以讓它提供「包吃包住」的福利給它「旗下」的街賣者,有的街賣者憑藉自身在街頭販售的能耐會受到來自各集團的「挖角」,而在這個圈子內甚至有收取「介紹費」的獵人頭戶。從景氣蓬勃的那個年代到此時此刻,幾十年來發生了哪些轉變?又是怎麼發生的?說不定過去的街賣者不需依靠「販賣同情」維持生計;說不定當時街賣者和消費者對彼此、對「街賣」、對「同情」都有不同於今日的解讀。又說不定只是我們都仍太年輕或生活經驗不夠,才只看到現下因時代遷移而「變質」的街賣。

想起來一種對於污名和歧視的批判是,我們都太關注於一個族群 - 比如女性、移工或原住民 – 肉眼看上去的共同特徵,然後便宜行事地順著這些共同特徵將各種標籤貼在他們身上,卻忽略了在這些「族群」裡面,個體間的差異非常之大。我想「街賣者」這個群體也是這樣的。我們在和街賣者有限的互動內留意到了他們的殘疾及缺憾、感受到了強烈而令人不舒服的同情銷售,便以為可以很大程度地串連這兩個特點來概括他們;可是實際上,每個街賣者工作時的心態、對這份工作和所謂「同情」所抱持的看法和期待都還是有不小的出入呀。有多少時候我們對於一種工作的從業者會有如此單一的想像呢?或許也不是沒有:直銷、信用卡電銷、保險?那從這個角度看,街賣者又何以與其他勞動者如此不同?說到底會不會只是我們都還太膚淺、習慣以貌取人罷了。

需要叨叨絮絮這麼一長串,可能都還是我智識尚且不足所以一廂情願、庸人自擾。然而我仍不禁想:世界上很難有終極的理型吧,不論何事何物。所以像是街賣,我們有我們理想中它應有的樣子,街賣者也有街賣者理想中它應有的樣子。我們之中,我和你的理想不盡然相同;街賣者之中,X和Y的理想也不盡然相同。假若你我不需掛慮彼此影響會有任何不妥,那我們是不是也就不需過於擔憂,以我們這般同樣也僅是升斗小民的姿態,改變街賣和街賣者會是倫理或者其他形式上的錯誤?畢竟要是真能有什麼改變,那非常非常有可能也就是人與人間平行、平等的交流啊。

如果我們心中所想的都再單純些,那事情是否會變得比較簡單?

單純地像是:「嗯,不過要是籃子裡面有什麼什麼那就更好了。」

工作是基本人權,讓街賣者有選擇生活方式的權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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